小議北魏政治與財政體制的轉型
時間:2022-04-13 04:13:00
導語:小議北魏政治與財政體制的轉型一文來源于網友上傳,不代表本站觀點,若需要原創(chuàng)文章可咨詢客服老師,歡迎參考。
內容摘要:制度轉型貫穿于北魏政權的始終,其政治體制的演進經歷三個重要階段,從而使北魏政治體制從最初的胡漢雜糅二元制漸變?yōu)閱我环饨ㄖ?,而對這種制度變遷起催化作用的就是北魏入主中原后對漢文化的吸收,孝文帝太和年間的經濟改革和官職改革使得北魏的政治體制逐漸接近于南朝。與政治體制的轉型相適應,北魏財政體制也在發(fā)生相應變化,由前期的內外二元財政體制和皇室財政囊括國家財政的現(xiàn)象逐漸演進為國家財政占據主導地位,由以軍事掠奪和游牧為主要財力來源漸變?yōu)樽庹{成為國家財政的支柱,并在財務行政方面出現(xiàn)南朝化的趨勢。
關鍵詞:北魏、政治體制、轉型、財政體制、南朝化
北魏制度轉型與財政體制變遷的關系是北魏財政史研究中不可回避的問題之一,北魏制度轉型不僅包括官制變遷、經濟轉型、文化心理變化,也包括拓跋鮮卑民族的漢化以及基本經濟區(qū)的嬗變等等,這一切變化都對北魏不同時期的財政體制產生了重大影響。而如何從官制轉型中探討北魏財政體制變遷將是本文討論的重點,但要將二者結合起來進行研究因資料闕失其難度顯而易見。先賢曾有不少卓見[2],對我們深入研究該問題不無裨益。本文在前賢研究基礎上提出北魏制度轉型的三階段說,并就其財政體制的相應變遷提出拙見,就教于方家通人。
太和改制前北魏政治與財政體制的轉型
登國元年(386)拓跋珪在牛川“即代王位”后,“以長孫嵩為南部大人,叔孫普洛為北部大人,分治其眾。以上谷張兗為左長史,許謙為右司馬,廣寧王建、代人和跋、叔孫建、庾岳等為外朝大人,奚牧為治民長,皆掌宿衛(wèi)及參軍國謀議。長孫道生、賀毗等侍從左右,出納教命”[3]。這是北魏立國之初體制轉化的第一步,形成部落大人制和魏晉十六國以來班爵制并存的胡漢雜糅體制,非驢非馬。但其政治體制此時仍是胡族體制據主導地位,中央政治體制上的內外官并行制更為明顯。
拓跋鮮卑內朝形成的時間,遠早于登國年間。史載,拓跋什翼犍在建國二年(339),“始置百官,分掌眾職”[4]。這實際上就是《魏書·官氏志》所言:“建國二年,初置左右近侍之職,無常員,或至百數(shù),侍直禁中,傳宣詔命。皆取諸部大人及豪族良家子弟儀貌端嚴,機辯才于者應選。又置內侍長四人,主顧問,拾遺應對,若今之侍中、散騎常侍也”。這種帶有氏族制殘余的制度經過百余年發(fā)展后,到登國元年(386),拓跋珪又設外官系統(tǒng),“置幢將及外朝大人官”[5]。至此,拓跋魏最終形成了內外朝制政治體制,并以制度形式確定下來。
有關北魏初期內外官并行的政治體制,嚴耀中有深入研究。他指出北魏建國伊始,便并存著內、外兩個官員系統(tǒng),各有職司,分庭抗禮,認為北魏內行官的文官系統(tǒng)主要職責在于“主顧問,拾遺應對”;掌機密,出入詔命;“察舉百僚”;“攝行祭事”;典掌內庫;典諸曹;領御食、醫(yī)藥等事;折獄。內行官中武職系統(tǒng)的主要任務是禁衛(wèi)皇帝和宮室。但隨著北魏版圖擴大和被統(tǒng)治民族人數(shù)的急劇增多,外朝官的地位和作用日益重要,并成為北魏的主要行政機構。自太和之后,有關北魏的史料上就再也找不到關于內行官員的記載。這是孝文帝改革的一個重要方面[6]。
北魏初期內外朝并存的現(xiàn)象,在趙超的《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7]一書中也有頗多記述,從中也能清楚觀察出北魏內外官制一直延續(xù)到太和官制改革之際。值得一提的是20世紀80年代在山西靈丘縣考古發(fā)現(xiàn)的北魏文成帝拓跋濬和平二年(461)南巡碑,其中隨行拓跋濬的280余位隨從中有所謂的內阿干、庫部內阿干、內行內三郎、內行令、內行內小、庫部內小幢將等內朝官稱謂,這對我們了解北魏前期政治制度特別是內外官制度有重大幫助[8]。
當然,太和改制前北魏制度轉型并非單純的內外官體制的形成,還包括爵制、禮制改革,中央集權逐漸加強,生產方式變遷等諸多方面。這一切都對該時期北魏財政體制產生了一定影響,只不過內外朝體制對北魏太和改制前財政制度的影響更大而已,這是首先要明確的。
與北魏太和改制前政治體制形成相聯(lián)系的就是其財政體制的形成,而財政管理屬于財政體制的重要內容之一。有關北魏太和改制前財務行政的內容,《魏書》載之甚略。但眾所周知,北魏立國伊始就設立了所謂尚書三十六曹的機構,依照魏晉官制,尚書部分諸曹應是掌管財務行政的機構,北魏太和改制前是否如此,值得探討。
皇始二年(397),拓跋珪任命崔逞“為尚書,任以政事,隸三十六曹,別給吏屬,居門下者”[9]。這是文獻所見到的北魏最早設置尚書三十六曹的記載。次年(398),拓跋珪命崔玄伯“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統(tǒng)事”[10]。天興二年(399),拓跋珪命“吏部尚書崔宏通署三十六曹”[11]。但在同年又“分尚書三十六曹及諸外署,凡置三百六十曹”[12],解散了尚書省。天興四年(401),“復尚書三十六曹,曹置代人令史一人,譯令史一人,書令史二人”。到天賜二年(405),又“復罷尚書三十六曹,別置武歸、修勤二職。武歸比郎中,修勤比令史,分主省務”[13]。此后十余年的拓跋嗣統(tǒng)治時期就干脆找不到尚書省機構了。這正如陳琳國所指出的,北魏拓跋珪、拓跋嗣時期“三省制并沒有堅持下去”,“在主持三省的漢族士人被殺或黜免以后,三省殆同虛設,甚至廢棄不置了”[14]。北魏初期尚書三十六曹的頻繁廢立說明該時期北魏體制波動之劇烈,這是體制轉換過程中的必然現(xiàn)象。同時也說明在魏晉時期負責財政管理的尚書諸曹在拓跋珪、拓跋嗣時期徒有其名,不可能發(fā)揮財政管理的職能。
拓跋燾剛繼位,就“以河內鎮(zhèn)將代人羅結為侍中、外都大官,總三十六曹事”[15],將三十六曹恢復。五年之后,即神元年(428),拓跋燾“置左右仆射、左右丞、諸曹尚書十余人,各居別寺”[16],尚書省擔負起中央行政中樞的重任。但是,拓跋燾所恢復的尚書制從形式到內容又都顯著保留著鮮卑制的殘余,因而它既與魏晉的尚書省,也與北魏太和改制后的尚書省有明顯差異,這種差異就是突破“八座”之制,并設多曹[17]。表現(xiàn)在財政管理上就是財政權力在集中于皇室的基礎上又呈現(xiàn)分散態(tài)勢。
太和改制前,由于部落酋長和諸部大人對皇權的分割,國家權力呈現(xiàn)分散狀態(tài),皇權尚不強大,其財政管理體制表現(xiàn)出相應的多頭管理特點。這種分頭管理財政最明顯的表現(xiàn)就是諸部大人和部落酋長在財政收支上的自主性。隨著皇權的加強,部落大人權利漸趨衰微,中央財政權力逐漸集中。就中央財政體制而言,內朝官系統(tǒng)參與負責財政管理的內容頗多,外朝官則在財政管理上幾乎無所事事。
《通典·職官典》言,“後魏初有殿中、樂部、駕部、南部、北部五尚書。其後亦有吏部(初曰選部)、兵部、都官、度支、七兵、祠部、民曹等尚書。又有金部、庫部、虞曹、儀曹、右民、宰官、都牧、牧曹、右曹、太倉、太官、祈曹、神都、儀同曹等尚書(自金部以下,但有尚書之名,而不詳職事)”?!锻ǖ洹匪霰蔽荷袝贫戎馗锸蔷驼麄€北魏王朝而言,較為準確的反映了北魏尚書制度的演進。但就其所言北魏初期五尚書的設置而論,在北魏前期發(fā)揮作用的主要財政職官為殿中、駕部、都牧尚書、內行長等。
北魏殿中尚書何時設置不得而知,但從《魏書》記載看,殿中尚書在拓跋珪時就已有之。如雁門原平人段霸,在拓跋珪時“以謹敏見知,稍遷至中常侍、中護軍將軍、殿中尚書”[1],但其職責不明確。到拓跋燾時,殿中尚書的職責開始明確,史言,“佛貍置三公、太宰、尚書令、仆射、侍中,與太子共決國事。殿中尚書知殿內兵馬倉庫,樂部尚書知伎樂及角史伍伯,駕部尚書知牛馬驢騾,南部尚書知南邊州郡,北部尚書知北邊州郡。又有俟懃地何,比尚書;莫堤,比刺史;郁若,比二千石;受別官比諸侯。諸曹府有倉庫,悉置比官,皆使通虜漢語,以為傳驛,蘭臺置中丞御史,知城內事。又置九豆和官,宮城三里內民戶籍不屬軍戍者,悉屬之”[2]。北魏前期的殿中尚書重要職責之一就是“知殿內兵馬倉庫”,從“殿內”一詞清楚反映出其服務于皇室衣食住行的職能,職位頗為重要。
駕部是太和改制前掌牛馬驢騾的重要機構。北魏駕部設有駕部尚書令、駕部給事中、駕部郎中、駕部校尉等職?!段簳す偈现尽费员蔽号d安二年(453),“置駕部尚書、右士尚書”[3],此說有誤。應該說早在太武帝拓跋燾時就已經有了駕部尚書一職,如安原,“世祖即位,征拜駕部尚書”[4];尉元,“神中,為虎賁中郎將,轉羽林中郎。小心恭肅,以匪懈見知。世祖嘉其寬雅有風貌,稍遷駕部給事中”[5];閹官孫小在拓跋燾時,“轉小領駕部,課理有方,畜牧蕃息”[6];張修虎也曾任“都牧、駕部二曹給事中”[7]。北魏“駕部掌車輿、牛馬廄牧等事”[8],具有生產與使用兩種管理職能。就生產而言,駕部負責掌管皇室牲畜的飼養(yǎng)、繁衍,“畜牧蕃息”就是證明;就使用管理而言,駕部負責保障皇室成員出行所需的車輿、馬匹。駕部在北魏太和前職能的重要與該時期北魏游牧經濟色彩的濃厚有直接關系。
太和改制前,內行長雖主要負責侍衛(wèi)工作,但內行長也領羽獵曹、龍牧曹,兼有掌管皇室財政的職能。史載,長孫頭在拓跋濬時“遷內行長,典龍牧曹”[9];羅伊利“除內行長。以沉密小心、恭勤不怠,領御食、羽獵諸曹事”[10];呂文祖在拓跋弘時,“補龍牧曹奏事中散。以牧產不滋,坐徙于武川鎮(zhèn)”[11]。游獵曹、龍牧曹是太和前負責皇室畜產的財政機構,獵郎、羽郎是其中的重要官職。如韓備曾“遷寧西將軍,典游獵曹”[12]。游獵曹的設置與北魏初期對游牧經濟的重視有直接關系。魏道武帝拓跋珪天賜三年(406),“置散騎郎、獵郎、諸省令史、省事、典簽等”[13]。拓跋珪天賜三年設置獵郎,這是《魏書·官氏志》首次出現(xiàn)的與財政有關的官職。北魏早期任獵郎史書有載者為道武帝拓跋珪時的長孫翰、周幾、叔孫俊,明元帝拓跋嗣時的古弼、安原等人。這些獵郎都是以“善騎射”者充任。獵郎除了掌管射獵外,還兼有出使、監(jiān)軍等職責。羽郎亦是北魏時期重要財政官職,除上文所述羅伊利以內行長之職“領御食、羽獵諸曹事”外,穆泰在孝文帝時也曾“典羽獵四曹事”[14]。
值得注意的是,商賈部是拓跋燾時較為獨特的財政機構之一,如費于就曾“遷商賈部二曹令”[15]。商賈部的設立與拓跋鮮卑的經商傳統(tǒng)直接相關。眾所周知,太和八年孝文帝頒定俸祿制前,北魏各級官員無俸祿,從商逐利是各級官員維持生計的手段之一,就連皇太子也不例外,“婢使千余人,織綾錦,販賣逐利”[16]。太和八年班祿后,孝文帝就“罷諸商人,以簡民事”,但同時又“均預調為二匹之賦,即兼商用”[17]。這說明北魏太和改制前皇室和官僚經商的普遍,一批系官商人專門從事商業(yè)活動,這就需要專職機構管理這些商人,而為皇室服務的系官商人就可能歸屬商賈二曹管理,服務于皇室財政。但商賈曹屬于哪一機構所管則不得而知。
拓跋鮮卑早期的游牧傳統(tǒng)使其在入主中原后對游牧經濟頗為重視。游牧在經濟生活中的重要性使都牧制成為北魏前期頗具特色的財政體制之一,牧曹尚書主要掌管牧場及畜牧,具體負責國家畜產。拓跋弘時,高車人乞伏居“為散騎常侍,領牧曹尚書”[18]。呂羅漢在孝文帝初期平定秦益二州羌民之亂后,孝文帝命其將所獲生口、馬匹進行重新分配,“其馬印付都牧,口以賜卿”[19]。拓跋禎在孝文帝初期“后征為都牧尚書”[20]。前揭文所言張修虎就曾任“都牧、駕部二曹給事中”。北魏還有“都牧令”、“都牧給事”等官。如宇文福在太和初曾任都牧給事一職。到太和十四年七月,孝文帝“詔罷都牧雜制”[21],廢除了牧曹尚書。牧曹尚書的廢除,暗含著太和改制以后農業(yè)經濟已經壓倒畜牧經濟而占主導地位這樣的信息。
從以上相關財政管理機構各司其職可以看出,北魏太和改制前所設財政機構主要為皇室需要服務。但令人疑惑的是,除商賈二曹之外的其他財政機構均是和游牧經濟有關,這雖反映了北魏前期經濟構成的特色,但對漢族統(tǒng)治區(qū)的租調、貲賦征收以及政策制訂的機構在史料中卻了無蹤跡,是否由南部和北部尚書負責,因資料闕失不得而知,只能略而不論。
財稅儲藏屬于財政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太和改制前,內庫與外庫是北魏前期存貯物資的兩套不同系統(tǒng)。拓跋燾時已經設有庫部尚書,其是否象后期那樣“掌凡戎仗器用”[22],不得而知。但就內朝財務機構而言,御府與內庫則是兩個重要的財稅儲藏部門。負責掌管御府的機構稱為“內藏曹”。史載閹官張祐在太和初期,“稍遷散騎常侍,都綰內藏曹。時文明太后臨朝,中官用事。祐以左右供承合旨,寵幸冠諸閹官,特遷為尚書,加安南將軍,進爵隴東公,仍綰內藏曹”[23]。此處的“綰”就是“統(tǒng)管、總攬”之意。從該段史料中可以看出,內藏曹就是專為皇室服務的財政供應機構。儲藏著衣服、金銀、珠玉、珍玩、綾羅、錦繡等。而內庫不僅儲藏弓矢兵仗,還藏有綾綿布帛等。如和平二年(461)冬,拓跋濬“詔出內庫綾綿布帛二十萬匹,令內外百官分曹賭射”[24];太和元年柔然遣使獻良馬、貂裘,馮太后“敕有司出御府珍玩金玉、文繡器物,御廄文馬、奇禽異獸,及人間所宜用者列之京肆,令其歷觀焉”[25];太和十一年,孝文帝“詔罷尚方錦繡綾羅之工,四民欲造,任之無禁。其御府衣服、金銀、珠玉、綾羅、錦繡,太官雜器,太仆乘具,內庫弓矢,出其太半,班赍百官及京師士庶,下至工商皂隸,逮于六鎮(zhèn)戍士,各有差”[26]。這些都反映出內庫與御府在物質儲藏上的區(qū)別。北魏太和改制前內庫和御府一次就可支出幾十萬匹的絹帛,儲藏物資之多以及賞賜范圍之廣,足以說明內庫和御府物資儲藏量之大,也證明了內朝財物在整個財務活動中的主導地位。
少府在北魏時期的演變頗為復雜,秦漢時期少府屬于掌管皇室財政的機構,東漢以后特別是魏晉時期,少府又逐漸向手工業(yè)管理機構演變,西晉時少府“,統(tǒng)材官校尉、中左右三尚方、中黃左右藏、左校、甄官、平淮、奚官等令,左校坊、鄴中黃左右藏、油官等丞”[27]。北魏少府機構在拓跋燾以前就已經出現(xiàn),《魏書·段霸傳》載,段霸“以謹敏見知,稍遷至中常侍、中護軍將軍、殿中尚書,領壽安少府”?!皦郯病本褪潜蔽夯侍笏訅郯矊m。段霸以閹官身份掌領壽安少府,明確無誤地說明北魏太和改制前期少府屬于專司皇室財政儲藏的機構之一。
太和改制前侍御史在財政管理上扮演著頗為獨特的角色,如拓跋燾時的趙黑,“有容貌,恭謹小心。世祖使進御膳,出入承奉,初無過行。遷侍御,典監(jiān)藏”[28]。侍御史在東漢時屬少府系統(tǒng),“察舉非法,受公卿群吏奏事,有違失舉劾之”[29]。魏晉以后侍御史脫離少府,但仍是宮廷近侍之官。北魏時期這種由宮廷近侍之官——侍御史掌管庫藏是魏晉南北朝時期整個財政體制變遷中的重要現(xiàn)象,是皇帝加強對財權直接控制的重要表現(xiàn),突出體現(xiàn)了皇室財政囊括國家財政的特色[30]。
大司農在北魏太和改制前屬于外朝財政機構,如雁門平原人張黎,由于“善書計”,深得拓跋珪賞識,明元帝拓跋嗣命其“管綜機要”,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初期,“以其功舊,任以輔弼,除大司農卿,軍國大議,黎常與焉”[31]。太和改制前大司農屬于六卿之一,地位崇高。雖然魏晉以來司農掌倉儲委積,但在北魏前期由于太倉尚書的增設,分割了大司農的部分職責,大司農從而成為掌管絹帛麻布和貢賦的機構,這是北魏財政體制變遷的重要方面之一。北魏太延年間,司農的重要職責之一就是收取“任土作貢”之物。如拓跋燾太延五年(439)指斥沮渠牧犍十二條罪狀中的第二條就是“民籍地圖,不登公府,任土作貢,不入司農”[32]。北魏前期大司農卿職位雖高,但由于外朝財務處于一種低水平的運行狀態(tài),其在國家財政中所起的作用畢竟有限。
值得注意的是,倉部尚書是北魏在管理倉儲方面的獨創(chuàng)。北魏立國之初,掌管儲藏糧廩應該是大司農,但到北魏獻文帝拓跋弘皇興四年(470),馮太后寵幸的面首之一李䜣“復為太倉尚書,攝南部事”。對此胡三省解釋曰:“魏中世分殿中尚書所掌倉庫,置太倉尚書,掌倉粟事也”[33]。倉部尚書是北魏所創(chuàng)置。西晉武帝時始置倉部郎,屬度支尚書管轄。北魏的倉部尚書即前太倉尚書[34]。從李䜣“復為”太倉尚書可見此前北魏就已經有此職,可能出現(xiàn)于太武帝拓跋燾時,如穆顗在拓跋燾時曾經“領太倉尚書”[35]。北魏初期的太倉尚書屬于掌管京師太倉粟米收支的專職機構,并兼掌粟米征調[36]。太倉尚書和大司農共同構成掌管國家財賦支出的事務性機構。